我人生第一次吃烤魚火鍋,是馬總帶我去的,兩個人就坐在柬埔寨的路邊,配著柬埔寨的淡啤酒,那是男人們下班的聚會,也是離鄉人相互取暖的方式。
而我人生第一次遇到馬總是在商場,他是我機電下包商的分包商,在我剛到柬埔寨時馬總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,因為工作非常認真,所以我向他請教特別多;因為懂水、懂強電、弱電,甚至我商場上有任何疑難雜症,馬總都是略懂略懂,所以我盡可能把生意都給他做,久而久之我們變成相互幫忙的朋友。
我不是一個喜歡社交的人,尤其是對中國人,唯獨馬總跟我很投緣,年紀相仿外,喜歡咖啡也喜歡嘗試新的事物,重點是他不像多數大陸人讓我很有壓迫感,所以我會盡可能推給他一些機會,讓他能在柬埔寨生活下來,我們都知道外出打拼不易,像我是受雇於甲方的人,領的是公司的薪水,用的是公司的預算;但對於馬總這種技術活的人,要想盡辦法多找些案點來接,他們才有可能在這活下去。
他只是中國數十億中的一粟,但卻代表數十億中的眾數。機電在大陸的工作不易,所以他拋妻棄子隻身一人前往柬埔寨,投靠了親戚公司卻遭受不平等的對待,離了職自己成立一間公司自己接活,卻因為疫情關係需要到處籌錢度日,也因為底下沒有像他這麼全面的員工,他通常要負責談生意、自己下現場、幹活、督導、監工、還有發款,我無法想像如果是我能不能撐下去。唷!他已經三年多沒回大陸了-因為沒有錢。
因為知道馬總的狀況,我都會在煮飯時邀約他,疏不知馬總連料理都懂,我很難想像這個男人過去到底怎麼過來的,總之我們吃著中台混合料理搭配著啤酒,渡過商場無數加班的日子。
2021年9月我即將離開柬埔寨回台工作,離柬前馬總特別來找我,拿者三百塊美金還我並尷尬地說;「剩下的就當你入股我公司了。」我倆相視而笑認同這個提案,車子開走前馬總特別告訴我,有機會要回來看看他,他很難到台灣找我,我來應該比較容易。
看著他開的車漸漸消失在我眼前,我才轉身離去,手上握著剛剛那三百元美金,消失在人群中。
謝謝您馬總-在你身上我學到的比你想的還要多很多。